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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卦]新加坡翻译人才奇缺
社论/言论/天下事 2006 -03-13
新加坡翻译人才奇缺
● 李成业 《联合早报》（2006年2月21日）报道：中国翻译人才的缺口高达90%，翻译能力的薄弱已成为中国经济发展和对外交往中几个急需解决和必须面对的问题。 据《新京报》报道，中国国家外文局培训中心主任王欣在一项讲座上透露，目前中国在岗聘任的翻译专业人员约6万人，翻译从业人员保守估计达50万。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中国对翻译人才的需求很快“可能就会达到100万”。 人才济济且有翻译大专院校的中国，居然会有翻译人才奇缺的问题出现，的确是奇闻。几十年来实行多种语言制度和双语教育政策，而且也是多元种族和多种语言社会的新加坡，也缺乏能干的翻译人才（笔译和口译人员），何尝没有面对类似的问题？ 笔者从事笔译和口译的翻译工作几十年，对新加坡也面对翻译人才奇缺问题的前因后果，略有感受。现在就个人多年来所看到的情况，阐述缺乏翻译人才的来龙去脉。 一、 缺乏专业培训
早从英国殖民地时代开始，新加坡就有翻译人才的需要，可是却没有培训翻译人才的体系、设备和风气。在殖民地时代，政府当中有一个专司华人事务的政府部门，负责法庭通译和官方翻译的所谓“培训”工作。 当时新加坡教育并不普遍，也不高深，双语人才不多，入行者只需有“7号”或“9号（等于现在的“O”水准）英文程度”，兼懂一点华文和本地方言就可以。有关的政府部门，也没有正式的专业翻译培训课程。学员多数靠个人的努力自修自学。所以笔译和口译的程度参差不齐。 二、主管当局缺乏远见
我国在摆脱殖民统治后，先行自主，进而独立。这些年以来，主管政府翻译服务的部门，缺乏远见和应有的认识，误以为双语教育政策既已实施，肯定会培养出许多双语人才，而懂得双语者，必然会当翻译。所以，翻译人员的专业培训和待遇改善，根本不受注意，遑论重视。现在的情况，大致也与殖民地时代的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近年来也有高中生和少数大学毕业生入行。 三、精通双语者少
从殖民地时代到现在，真正精通双语的人才并不多，精通双语而又愿意从事翻译的人更少。这是因为要精通双语，必须有点天分，而且还必须努力学习掌握双语。学成之后，他们自有更好的出路，何必低就当翻译？ 另一方面，在过去多种语文学校并存的时代，一般而言，华校毕业的高中生华文程度还可以，英文程度却不理想；英校毕业的中学生，英文程度虽然不错，华文程度则非常有限。这两类中学的所谓“双语”毕业生，都不足以应付翻译工作的要求。 四、翻译员“可用巴士载”
1966年，政府设立薪金调查委员会，主席是从英国请来的专家哈维（Harvey）,其职权在于研究如何改善公务员的待遇。笔者以新加坡通译员职工会义务秘书的身份，出任工会代表团发言人，向委员会陈词。在委员会听证期间，笔者也奉派出任委员会的通译，为选择以华语发言的代表团担任现场的交替传译，以身示范。 委员会听证结束后，提出报告书和建议，其中包括接受新加坡通译员职工会要求改善待遇的意见。主管部门过后书面通知工会，拒绝接受委员会的建议。信中提出拒绝的理由（大意）是：我国实行双语教育政策多年，培养大量双语人才，要聘请翻译员，可用巴士来载。言外之意是：“双语人才”很多，何必高薪礼聘？ 双语教育实施几十年，所培养出来的“双语人才”程度如何，是否足以承当翻译工作，大家心里有数。 五、只受重用不受重视
我个人开始时先从事教育工作，不久后发觉翻译的待遇比较好，在50年代末从教育界转入翻译界。过后十多年，达到翻译界最高职位的顶薪，难有调高的可能，发觉再也没有寸进的机会，只好通过考试，在80年代初期，从翻译界转入新闻界，再升两级，一直做到退休。 从7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退休前这段时间里，由于当时找不到适当人选，虽然我已脱离翻译界，还得兼做新中两国交往的笔译和口译工作。这是“能者多劳，不能者少劳”、“只受重用不受重视”的明显例子。根据了解，经过改善后，现在法庭通译最高职位的顶薪，比国会同步传译的薪金高了两级，实在难以理解。 六、解决方法
要解决我国翻译人才短缺的问题，必须先消除“只受重用不受重视”的现象，纠正主管当局和公众人士的错误观念和心态。 翻译（笔译和口译）是一门专业工作。这种工作不但需要高度和平衡的双语程度，渊博的知识，不断的学习，良好的记忆，浓厚的兴趣，也需要一些先天的条件，更需要专业的训练（包括自修在内）。这并非只稍懂双语者所能胜任的工作。具备上述条件者，自有比翻译更好的出路。征聘能胜任的翻译人才，必须拟定适当的待遇，同别人“争聘”这种人才。 我们的双语政策，至少在落实方面，应该加以改善，以培养出更多真正懂得双语的人才。经过长时间的忽略，我国也必须迎头赶上，改善翻译人才的培训。上文说过，从殖民地时代到现在，这种培训工作，并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如果我们重视同中国的交往，就应该也重视翻译人才的培训。没有他们做语言沟通的桥梁，新中两国只能交而不往，沟而不通。 另一方面，由于回教先知被漫画污辱，引起强烈抗议，我国的种族了解、凝聚与和谐问题，再度受到强调。各族文学作品的互译，相信是促进各族了解和凝聚的途径之一。这也是需要翻译人才来进行的工作。 中国大陆、香港、台湾、美国、加拿大、法国等，都是设有翻译人才培训大专学府的国家和地区，翻译课程是硕士或第二学位的课程。新加坡一直到去年，南洋理工大学才开办高级翻译文凭课程。如果因为所需的高级翻译人才不多（新加坡在这方面的市场毕竟太小），自办硕士课程，可能难有存活力（viability）,我们可以考虑选出适当人才，派往外国受训，考取翻译学位。 在上面提到的早报新闻里，中国国家外文局培训中心主任王欣认为，翻译能力薄弱的问题如果不给予充分重视，就会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大问题。我国也可能在这方面碰到类似的问题，绝不可等闲视之。 ·本文作者是我国资深翻译和同步传译前辈，本报新闻奖评审委员。
● 李成业 《联合早报》（2006年2月21日）报道：中国翻译人才的缺口高达90%，翻译能力的薄弱已成为中国经济发展和对外交往中几个急需解决和必须面对的问题。 据《新京报》报道，中国国家外文局培训中心主任王欣在一项讲座上透露，目前中国在岗聘任的翻译专业人员约6万人，翻译从业人员保守估计达50万。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中国对翻译人才的需求很快“可能就会达到100万”。 人才济济且有翻译大专院校的中国，居然会有翻译人才奇缺的问题出现，的确是奇闻。几十年来实行多种语言制度和双语教育政策，而且也是多元种族和多种语言社会的新加坡，也缺乏能干的翻译人才（笔译和口译人员），何尝没有面对类似的问题？ 笔者从事笔译和口译的翻译工作几十年，对新加坡也面对翻译人才奇缺问题的前因后果，略有感受。现在就个人多年来所看到的情况，阐述缺乏翻译人才的来龙去脉。 一、 缺乏专业培训
早从英国殖民地时代开始，新加坡就有翻译人才的需要，可是却没有培训翻译人才的体系、设备和风气。在殖民地时代，政府当中有一个专司华人事务的政府部门，负责法庭通译和官方翻译的所谓“培训”工作。 当时新加坡教育并不普遍，也不高深，双语人才不多，入行者只需有“7号”或“9号（等于现在的“O”水准）英文程度”，兼懂一点华文和本地方言就可以。有关的政府部门，也没有正式的专业翻译培训课程。学员多数靠个人的努力自修自学。所以笔译和口译的程度参差不齐。 二、主管当局缺乏远见
我国在摆脱殖民统治后，先行自主，进而独立。这些年以来，主管政府翻译服务的部门，缺乏远见和应有的认识，误以为双语教育政策既已实施，肯定会培养出许多双语人才，而懂得双语者，必然会当翻译。所以，翻译人员的专业培训和待遇改善，根本不受注意，遑论重视。现在的情况，大致也与殖民地时代的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是：近年来也有高中生和少数大学毕业生入行。 三、精通双语者少
从殖民地时代到现在，真正精通双语的人才并不多，精通双语而又愿意从事翻译的人更少。这是因为要精通双语，必须有点天分，而且还必须努力学习掌握双语。学成之后，他们自有更好的出路，何必低就当翻译？ 另一方面，在过去多种语文学校并存的时代，一般而言，华校毕业的高中生华文程度还可以，英文程度却不理想；英校毕业的中学生，英文程度虽然不错，华文程度则非常有限。这两类中学的所谓“双语”毕业生，都不足以应付翻译工作的要求。 四、翻译员“可用巴士载”
1966年，政府设立薪金调查委员会，主席是从英国请来的专家哈维（Harvey）,其职权在于研究如何改善公务员的待遇。笔者以新加坡通译员职工会义务秘书的身份，出任工会代表团发言人，向委员会陈词。在委员会听证期间，笔者也奉派出任委员会的通译，为选择以华语发言的代表团担任现场的交替传译，以身示范。 委员会听证结束后，提出报告书和建议，其中包括接受新加坡通译员职工会要求改善待遇的意见。主管部门过后书面通知工会，拒绝接受委员会的建议。信中提出拒绝的理由（大意）是：我国实行双语教育政策多年，培养大量双语人才，要聘请翻译员，可用巴士来载。言外之意是：“双语人才”很多，何必高薪礼聘？ 双语教育实施几十年，所培养出来的“双语人才”程度如何，是否足以承当翻译工作，大家心里有数。 五、只受重用不受重视
我个人开始时先从事教育工作，不久后发觉翻译的待遇比较好，在50年代末从教育界转入翻译界。过后十多年，达到翻译界最高职位的顶薪，难有调高的可能，发觉再也没有寸进的机会，只好通过考试，在80年代初期，从翻译界转入新闻界，再升两级，一直做到退休。 从7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退休前这段时间里，由于当时找不到适当人选，虽然我已脱离翻译界，还得兼做新中两国交往的笔译和口译工作。这是“能者多劳，不能者少劳”、“只受重用不受重视”的明显例子。根据了解，经过改善后，现在法庭通译最高职位的顶薪，比国会同步传译的薪金高了两级，实在难以理解。 六、解决方法
要解决我国翻译人才短缺的问题，必须先消除“只受重用不受重视”的现象，纠正主管当局和公众人士的错误观念和心态。 翻译（笔译和口译）是一门专业工作。这种工作不但需要高度和平衡的双语程度，渊博的知识，不断的学习，良好的记忆，浓厚的兴趣，也需要一些先天的条件，更需要专业的训练（包括自修在内）。这并非只稍懂双语者所能胜任的工作。具备上述条件者，自有比翻译更好的出路。征聘能胜任的翻译人才，必须拟定适当的待遇，同别人“争聘”这种人才。 我们的双语政策，至少在落实方面，应该加以改善，以培养出更多真正懂得双语的人才。经过长时间的忽略，我国也必须迎头赶上，改善翻译人才的培训。上文说过，从殖民地时代到现在，这种培训工作，并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如果我们重视同中国的交往，就应该也重视翻译人才的培训。没有他们做语言沟通的桥梁，新中两国只能交而不往，沟而不通。 另一方面，由于回教先知被漫画污辱，引起强烈抗议，我国的种族了解、凝聚与和谐问题，再度受到强调。各族文学作品的互译，相信是促进各族了解和凝聚的途径之一。这也是需要翻译人才来进行的工作。 中国大陆、香港、台湾、美国、加拿大、法国等，都是设有翻译人才培训大专学府的国家和地区，翻译课程是硕士或第二学位的课程。新加坡一直到去年，南洋理工大学才开办高级翻译文凭课程。如果因为所需的高级翻译人才不多（新加坡在这方面的市场毕竟太小），自办硕士课程，可能难有存活力（viability）,我们可以考虑选出适当人才，派往外国受训，考取翻译学位。 在上面提到的早报新闻里，中国国家外文局培训中心主任王欣认为，翻译能力薄弱的问题如果不给予充分重视，就会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大问题。我国也可能在这方面碰到类似的问题，绝不可等闲视之。 ·本文作者是我国资深翻译和同步传译前辈，本报新闻奖评审委员。
复杂的事情简单做，简单的事情重复做，重复的事情快乐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