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社论/言论/天下事 2004-10-24 新加坡 你不够乱 ● 吴新慧[/center] 　　哥哥出书，弟弟因故无法出席及主持其新书发布会，从外地捎来了祝贺。哥哥是本地著名建筑师林少伟（William Lim），弟弟是著名眼科医生林少明教授（Arthur Lim）。 　　弟弟在写给哥哥新书发布会发表的献词中说，虽然兄弟俩都出了好几本书，不过论影响力，他远不如哥哥，因为眼科医生医的只是人体的一个小器官，而建筑师所论及的建筑、都市现象与文化批评，却对人们的思维深有启发。 　　林少伟受访时说，他也许有影响力，但却害怕权力，也不曾想要握权。因为握权者易陷入滥权的诱惑。而他只是个后现代主义理论中所谓的“打游击战”知识分子——只对时政及文化现象提出尖锐批判及另类思考，绝不为笼络权力或使自己成为反对势力。 　　林少伟留了一头半长不短的白发，经常不是一身素白就是全黑的打扮。虽然已经72岁了，他所展现的却是一种艺术家般不按常理出牌的叛逆，而叛逆有时是一种姿态，有时却是一种需要。像新加坡，林少伟始终觉得这座城市“规划过度”，而且循规蹈矩，缺乏了可以在自然调整与演变过程中散发惊喜与活力的都市文化。 　　“无论你怎么看韩国和台湾，当地的学潮、示威或社会乱象，并没对它们的经济造成太大的影响。可见紊乱对国民生产总值并无直接的冲击，更多的是对当政者的威胁，近年一些学者发表的都市研究，也论证了这一点。” 　　他注意到亚洲四小龙虽然过去都以美国的发展模式（developmental model）成功地发展经济，然而除了新加坡之外，其他三小龙，尤其是台湾和韩国在上世纪90年代初都做了些调整，减少为了发展而订下的刻板条例与规划。 　　“所谓的发展模式，即是一切以提高生产总值为目标，凡是被视为挡路的东西，无论那是语文、艺术或建筑，通通都得让路。新加坡在70年代中期全盘采纳了这样的模式，结果在整整20年，我们牺牲了许多的东西。这是新加坡的悲哀，也是经济增长中出现的悲惨故事。” 　　林少伟两个月前出版的新书“Architecture, Art, Identity in Singapore : Is there life after Tabula Rasa?”，也对新加坡的这一段发展历程及所选择的发展模式，作了检视与批判。 　　书名中的“Tabula Rasa”是拉丁文，意即“擦净的书写板”，是西方建筑与文化理论中的常用词，用于批判毫不保留的都市化或现代化发展，对地方记忆与文化遗产的破坏。 　　他在书中以此引申，从新加坡的不同发展阶段探讨殖民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及资本主义对这个地方的城市规划与建筑、文化以及身分与地方认同的影响，并提出新加坡必须尽力在东西方文化的夹缝中走出自己，在建筑等设计与创作中建构自己的特色和认同。 　　不过，要达到这一境界，一大条件是社会对多元性的包容以及民间的创意。 　　“一座城市如果无法接受多元与自由所产生的紊乱，就很难散发出创意。政府近年来觉察到新加坡须调整其规划式的管理，所以开始放轻松、谈创意。但是允许在吧台上跳舞就是了吗？年轻人要的可不仅是这些。而过去想这么做，如今却已步入中年的人，还有这样的心境和精力吗？” 　　林少伟自2002年起从建筑师行业淡出，专注于撰写建筑与都市化的文化研究。他不时到上海、天津以及澳洲、印度等地讲课。上海是个令他惊叹不已的都市。 　　“它是个可以让传统或前现代、现代以及后现代并存及碰撞的地方。有不同理念的人可以在同一张桌上高谈阔论。正是这些多元碰撞与杂乱无章，使它充满刺激和活力。新加坡一直在设法去除前现代，但又害怕后现代，结果把自己锁在现代，而且是以欧洲为中心的现代思维中裹足不前。” 　　他最近出版的新书，也批评了新加坡的这种现象。展望未来，他认为亚洲国家的城市在都市化和以美国为主导的环球化经济双重冲击下，都会作出许多必要的调整。 　　“更重要的是摸出属于自己和适合自己的路来。决策者在资源与空间分配上，也要尽力照顾社会公正与空间公正。” 　　“当我说应让都市里的弱者分享都市化的利益时，并非是一种亲左或亲右的政治立场。我其实也支持经济环球化，但是由美国主导的环球化运动，须要能谅解一些国家为何不能完全开放。它们自有本身的难处，不能把自由贸易强加在它们身上。” 让人与建筑物互动说话 　　全球多个角落都有唐人街，每个各具特色与活力，为何唯独新加坡的牛车水，缺乏典型唐人街般的生气？ 　　作为珍珠坊这栋上世纪70年代建筑物的设计者，林少伟只能感叹：这当中就缺一个乱字。 　　“当代城市应是条例与规划越少越好，该由市场力量去创造惊喜和刺激它的演变。然而我们的牛车水的摊子都被安排摆在店前面，为何要划一这么做？或许有些人想要有个能移动的摊子四处摆卖呢？ 　　“许多地方的唐人街充满魅力就是因为它们不整齐，印度和曼谷的唐人街即是如此，有些地方的特性是宁可你少理的。” 　　林少伟也是黄金地带购物中心（Golden Mile Complex）以及马林百列民众俱乐部等坐标的设计者。多年的执业经验，使他深深感受到这个城市对规划几近迷信的地步，连建筑设计或地方的规划都要预设成果和定案。 　　“就如新加坡河一带的发展，因为是受保留地段，河岸一带的建筑用途及活动都是特定的。然而像这些地方会有怎样的发展，是很难预测及设定的。它需要有自然发展的空间，而不是还没发展就设了定案，决定要这样那样的效果。” 　　林少伟当年为马林百列民众俱乐部设计蓝图时，并没预先为这个结合了社区图书馆，门前是繁忙的马林百列路，后面是宁静的组屋区的公共设施设计构想图或建筑模型，而是先研究如何处理这公共建筑物与周边环境及使用者的关系。 　　"这是当时我们研究的方案，而不是一开始就设定这建筑物要有座钟楼，要有这要有那。更重要的是制造能让人与建筑物互动的空间，这建筑物和这地方才能活起来，才能有活的演变过程而不是只有纸上设计的效果。" 　　政府前些时候放宽条例，允许一些私人公寓和有地住宅参与“民宿”计划，接待外国旅客到家里居住，林少伟觉得这计划似乎就预设了错误的对象。 　　“一般中等和中上入息的人都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他们一般是专业人员，怎会要外地来的年轻小伙子到家里住宿？何不把这计划开放给组屋屋主，这样他们也可有额外收入。特别是那些失业或被裁退的组屋居民，他们更需要也更愿意有这样的安排，反而不能参与。” 新加坡人缺上进心？ 　　“上海是吸纳百川，成为各种能量与思维的集中地。上海人也很有进取心，并充满干劲。 　　“我最近在新加坡的一家餐馆用餐，侍者来自上海，来新之前是小学教师。他来这里是为了学英文。我问他对新加坡的印象，他觉得新加坡的侍者和工人似乎很满足于做上班族。而他打算只要存够钱，就会回上海开家餐馆或做其他生意，因为到时他已经掌握了英文。 　　“我和在这里打工的建筑工人交谈时，他们也是一样的想法。存够钱就回去做生意。所以中国的整个环境是充满活力的，不只是在上海。上海之所以特别，就因为它是试验场。这情况可能和百年前的纽约或两百年前的伦敦一样，人才都集中在那里，也推动了这些城市的人文和企业发展。” ［此帖子已被 goldenmean 在 2004-10-24 9:35:55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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